过去,我也不喜欢串亲戚。
嫌烦、嫌絮絮叨叨、嫌熊孩子、嫌闹得慌。
一个人多爽啊,多清高啊?七天长假开心玩,自在!
可成人不自在,自在不成人。
无形当中,你把你的根——家族给抛弃了。
旷野上的狼、狮子离开家族尚且不能独生,人同样是社会动物,又怎能幸免?
更何况,自古求忠臣必于孝子之家。连家族都不爱的人,TA能不能做到爱家庭?爱公司?恐怕都要打个问号吧。
《论语》里说:
君子笃于亲,则 民兴于仁,故旧不遗,则 民不偷。
翻译过来,就是这么个意思:
君子,如果能真诚地对待自己的亲戚,那么老百姓就会热衷于追逐“仁”;
君子,如果能不忘记老朋友,那么老百姓就不会逾越自己的本分。
注释:
论语里的君子,一般都是指贵族、士大夫,而不是说道德有多么高
“偷”通“逾越”的“逾”,意思是不安本分、胡折腾
抛开歧视普通人的消极成分不说,这话还是有一点道理的。
孔老夫子生活的时代,就是一个亲戚之间互相捅刀子的时代。
旁人不说,鲁国自己就是。从鲁庄公开始,鲁国的国君就是个受气包。他的仨兄弟——孟孙氏、叔孙氏、季孙氏,后来都成了大家族,个个都比国君牛。
因为哥儿四个共同的爹是鲁桓公,所以孟、叔、季三位史称“三桓”。
“三桓”不像“三环”,光是房价高点儿就完了。“三桓”还要把国君当成吉祥物,耍着玩。闹得这鲁国国君吧,看起来是挺大个领导人,可在三桓眼里,就是个出气筒、punching bag、crybaby。
比如说,有一次齐国送给鲁国一批秀色可餐的小姐姐,让“三桓”里的季桓子看上了,二话没废,全部接收,连个收条都没给国君打。
并且“三日不朝”——三天没来上班,在家和齐国小姐姐们做什么哩?这就不好说了。反正国君本君,连小姐姐们的香水味,都没来得及闻上一闻。
孔子气得当时就离家出走,周游列国去了。
“没法儿呆咧!太伤自尊咧!”
可绕了一大圈,孔子最后还是回到了鲁国。为什么捏?
因为哪儿都一样,鲁国还算好的咧。
整个春秋战国时代,从郑庄公杀弟、骊姬之乱,一直到“三家分晋”、“田氏伐齐”......各国宫廷的亲戚之间,比赛一样,白刀子进去、红刀子出来。
血光和人头共舞,腰子与大胯齐飞。尤其是“先秦专业笑话国”——宋国,在这方面更兴奋了,一家子之间频繁干仗。连清朝人都说“春秋时宋最喜事”——动不动就要闹腾一哈子。
总之,自己人掐自己人,能耐都大着呢。
很多人评论秦国最终为什么能征服六国,一统天下,列举了很多原因,比如说“重视客卿”啊、“积极变法”啦、“奖励耕战”啦。
但其实,还有一条很多人都忽视了,那就是秦国的“公族”、“外戚”——也就是“自家人”们,基本上没有给自家人添堵的。
比如说秦国的大将“樗[chū]里疾”,就是秦孝公的儿子,韩、赵、魏、燕、齐五国加上匈奴,都被他打了个落花流水。从惠文王到昭襄王,樗里疾每过几年,就要把六国拽过来胖揍一顿,对秦国本家族的贡献,那是大大滴。
其实,秦国虽然特别擅于外聘“经理人”来治国——包括商鞅、张仪、范雎、吕不韦什么的,但秦国的实际大权,一直掌握在秦国自家亲戚手里。
所以贾谊在《过秦论》里才说,秦国成为征服者,是“奋六世之余烈”的结果。
一个家族,连续六、七代人空前的团结一致——别说在中国,就是在世界,也找不出太多例子来。
相反, “窝里斗”得来的皇冠,很多都戴不牢靠。
比如隋朝——姥爷抢了外孙子的皇冠戴,结果呢?
比如元朝——一家子比春游还准时地跑到草原上互砍争大汗,结果呢?
而且,不光是我们,外国也一样。
知道英格兰的“玫瑰战争”不?知道法国是怎么从瓦卢瓦王朝变成波旁王朝的吗?
欧洲那帮王室成天互相联姻,都联出血友病来了,你以为是吃饱了撑的吗?
同家不同心,便是败家的根。
同家若同心,家和万事兴。
Never、never,不要小看亲戚、朋友。
你家里急用钱,谁能借给你?
家里人得了重病,谁去医院帮忙照顾?
需要找出路,谁是更可靠的指望?
无非是亲戚、朋友——一句话,还得靠“自己人”。
所以说,过年懒得串亲戚,可以理解。但像网上那些广告、段子,把“七大姑八大姨”形容得那样不堪,甚至有人还设计出“教你如何堵七大姑八大姨的嘴”之类的“教程”。
大可不必。
的确,成天被问“多大啦?”“考多少分啊?”“挣多少钱啊?”“什么时候结婚啊?”
是挺烦的——明明是我自己的事,你们管得着嘛?
可除了他们,谁会管你呢?
你倒想让联合国关心你呢,人家知道你是谁吗?
《中庸》里说:“仁者,人也,亲亲为大”
翻译:所谓的“仁”,无非是“拿别人当人看”。这其中,尤其以能亲属之间团结友爱最重要。
恭敬亲爱、同族和睦,这本来就是中国人的特性。
自己人都不向着自己人,你还说你能团结全人类?
谁信呢。
作者:EvEtt 公众号:大闲人咖啡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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